半夜特别想翻出这篇文章
写这篇文章的姑娘真的是有特别特别温柔的一颗心啊
我想人啊,还是要不忘初心的。
讲了这么多故事,好好地做个总结吧。
我希望你们能够安静地看完。
圣诞,快乐啊。
你们都别难过,已经够好了。
他们现在说,乒坛五十年都再难出一个马龙了。
可是我忽然想到当年瓦尔德内尔退役的时候啊,大家也说,百年之内,不会再有第二个老瓦了。
的确没有。
传奇的确不可复制,但是这世间从来不缺少新的故事,乒坛的确不会再有出现另一个马龙了。
也不会再出现樊振东。
我们在这个时代遇见的每一个运动员都是独一无二。
可是你我也是这世间的独一无二啊。
每一分的珍惜和喜爱的感觉都该被珍视,因为一切都是马上经历,不能回头的。
现在回头看看,我是真的写了很多故事啊。
东山有起落,明月有圆缺,人事无两全。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你会遇见对手,你赢则他负,他胜则你败。
我愿意看着所有的运动员都能大业终成,衣锦还乡,但是真的是不可能的。
其实,我一直有这样一个画面。
残阳如血,他穿一身凝重的黑,半回了头,最后一次望向这个从小长大的训练馆。
日光灼烫,他站立的姿势顽固如一块生了根的石头。
红色的太阳逐渐下沉,他无言静立,至暮色苍茫,至新月初上。
而后终于转身,步履疲乏。
此一别,便是永别。
这样一个画面,是关于他们所有人的。
我很早就写过一个关于退役的东西,来描述这种感觉。
其实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很多东西,是我们无能为力的。
比如说,离开,离开老房子,离开长大的城市,离开某一个很重要的人,离开某一段记忆,离开某一段时光。
有可能背影仓皇,有可能从容而笃定。
我们是必须要不断地说再见的,比如和今年说再见,接着,再365天,和明年说再见。
天地转,光阴迫,此间少年,逃不过。
有一段写给大力的话,一直没发。
他们仍传颂着你当年一把青铜长剑,如何舞得虎虎生风,毫无破绽。却无意知晓,当年的故事,最终迎来廉颇老矣的结局后,你如何在人群的最边缘,怅怅叹息。
剑也锈了,人也钝了,日子也旧了。
宝珠蒙尘,一如你当年的故事也被时光如沙掩埋,深深地。
我想说,你仍战无不胜啊,是所有人心中的英雄,该由城阙千里共奏凯歌才堪能迎来的惊世少年,红缨甲胄,白马轻裘。
我把这些话讲给很多人听,可是他们都笑我傻。
他们说你老了,我不信。
一点也不信,就是不信,偏偏不信。
怎么敢信?
怎么甘心?
他们曾是少年啊,以前那个,迷茫无措的,妄自菲薄的,荒唐难测的,嬉笑轻浮的,沉默讷言的,当年涉世未深,对一切都小心翼翼。
后来发现,那些被你好好对待的东西,往往回头伤你,伤得最深,痛得最狠,以至于到如今,伤口还是没有愈合,依旧痒着。
你会怎样丢掉自己的梦想呢?
有姑娘在评论里问,我们到底为什么要创造“大满贯”这个词语呢?
说句实话,我不知道。
但是我一直被人说是最会戳别人的泪点的,这句话却戳了我的泪点。
我们明白啊,没有大满贯也不算什么,有了大满贯,也不见得就能说明什么。
可是就算没有这三个字,也会有各种诡异的用来评判一个人是否成功的标准。
而我们,终究不能为了这些标准而活。
而所有对未能完成大满贯的运动员的惋惜,也仅仅是遗憾于他们完全有挣到这个名头的本钱,却因为某一场大赛没能拿下来,而失去了。
对于一个顶级运动员,拿不了大满贯,这三个字就是噩梦,拿得了大满贯,那么这就是可以得意地贴上一辈子的标签。
这和为什么但凡是个运动员都想成为世界冠军,其实是一个道理,不是对你技术的肯定,是对你综合发挥的考量。
是看老天爷到底给了你这个家伙,几分运气。
所有看起来千钧一发,绝处逢生,背水一战,破釜沉舟的故事,其实啊,不过是一枚骰子,那么一掷,正是正,反是反,成便成,败便败。
上帝掷骰子,我第一次看到这句话的时候,真的觉得好像站在悬崖边上,被一个大浪头狠狠地拍在岩石尖锐的岸上,五脏六腑都在难受。
后来我发现,这句话大概是出自周国平的一篇文章:上帝掷骰子,我们都是芸芸众生,都同样地无助。
他说的对,我们都别无选择。
我们都同样无助。
孤独啊,是人类的宿命。
现在听很多道理,但是都不明白,但是我总是相信的,有一天我会明白,这些人告诉我的,和世界周旋的技巧。
我所深深不屑的,我都会有一天明白。
会变成我最讨厌的那种人,欣然地。
我写了那么多故事,把自己逼得快要疯掉,可是,你们看我好像活得通透,我自己却实在糊涂。
也许遗憾才是人生的主题吧。
人世娑婆,娑婆是堪忍的意思,即有遗憾。
后来忘记了在什么新闻看到的这句话:郝帅的职业生涯充满遗憾,但是人生本来就是充满遗憾的。
人世难得两全,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也是实话。
最近也看到很多对于佛家的不认同,但其实,偶尔听听心经啊,大悲咒啊,是好的。
有一次,大概是两点多吧,我一个人抱着电脑,一边不知道要怎么接着写下去,一边还得担心明天五点起床上学会不会迟到,在床上团着,听大悲咒,一边听,一边哭。
声嘶力竭,但是心里就舒服了。
God helps those who help themselves.
人家说我佛慈悲,欲救众生,也许吧,可是到头来还是要自己一点一点攒下福报。
你知道,我经常把乒乓球比作他们的信仰。
信仰是什么?
信仰,使我们之所以为我们。
Belief makes us who we are.
我在美国的时候,homestay一家子大概是天主教,饭前必须先祷告,我就傻乎乎地跟着做,在他们三岁的小女儿一板一眼的赞美歌的歌声里,我偷偷睁开眼睛,看见他们紧闭双眼,满脸平静。
就像是真的被某种圣洁的光芒笼罩着。
他们告诉我,上帝塑造了他们,给他们成为他们的机会。
你看,有信仰真好。
除了运动员,我很难想象人的一辈子会由一根主线贯穿,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找到了要为之奋斗的事业。
像我们学校初中部的足球班,背上印着市里的名字就已经骄傲得无以复加,他们的眼睛里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责任感。
明明都是小屁孩,平时嘻嘻哈哈的,换上比赛服后,肩上犹如瞬间压上了有如实质的沉甸甸的担子,走路的步子都不那么轻快了。
那么,如果背上印着的是CHINA呢?
初中部的足球班经常来我们高中部用操场,前段时间一直下雨,晚上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我忽然看见大雨中,那些男孩子仍在一圈一圈地跑着步。
雨很大很大。
十二三岁。
我不确定,足球是不是已经成为了他们愿为之奋斗终生的梦想,还是他们小小年纪就了解了求生所迫的不得已,在江苏的话,成绩不好,只能学体育。
只有这一条路。
冬天好像在那一天真正到来,我忽然觉得很冷很冷。
你知道张继科亡命徒的称号之所以获得了那么多认同,是因为他打球,狠厉如随时准备死在球场上。
这种气势,还没开打,先吓得对手倒退三步。
他对乒乓球啊,像是无比珍惜,又像是毫不在意。
我是说过的,他是爱国的人啊。
其实,乒乓球啊,这么多年,还是瓦尔德内尔始终都不曾被人遗忘。
而现在有些人大概根本想象不到,当年世界各国水平都差不多,最突出的还是瓦尔德内尔,我想还是说两句这个家伙吧,已然封神,无二传说。
“那时候不管谁输给那个人都属于正常,中国人输给他也不会觉得天塌下来的夜不能寐,所有人都不太挂念世界排名第一,所有人都觉得赢了就算是爆冷,输了理所应当,那个人也就那么看着吊儿郎当的接受所有人的挑战。”
乒乓球这个项目上,最伟大的运动员,是老瓦。
他陪伴了整个中国乒乓球队的成长,从蔡振华到王皓,其实最让人叹服的还是他在球场上的风度,随心所欲,信手拈来,游刃有余,在任何的赛场上,遇到任何比分,都是优雅而从容的,他是真正的能把乒乓球打成艺术享受的人。
有人打球,你看见胜负,而有些人打球,你忘记胜负,因为那是艺术。
其实,他们那个时代,当然技术现在看来真是落后啊,赛制也不全面啊,但是,我更愿意相信,那才是乒乓球的黄金时代。
我也不是说中国独霸乒坛不好,只不过实在是太寂寞了,不是吗?
那个时候,国际上各国实力并不悬殊,各自为战,问鼎逐鹿,恕我直言,对于一项运动来说,那才是黄金时代,而现在,我们连第二个像瓦尔德内尔的对手都再也没有见过,终究是寂寞。
当然,这话,还是是不负责任了些。
赢不是理所应当,输也不必千夫所指。
那时候多好啊。
我们的运动员就只是运动员,不必上一些尴尬的综艺,唱不爱唱的歌,没人在乎他们的对象具体如何如何,知道了,也不会想着拆散,球迷都是真球迷,个个身怀绝技,不必兢兢业业搞三创,每一场赢下来的球,都是举国欢庆,那个时候的关注度也高,不过是对乒乓球本身的,而非是对一位运动员的颜值。
你看,我喜欢的,原来是那个时代的这些东西。
现在,人怎么都变得那么复杂呢?
这句话是我去藏区的时候,一个卖苹果的老奶奶和我说的。
总是要问一些我回答不了的问题,问一些我都不敢深思的问题,问一些让人难过的问题。
比如,也有人问我啊,许昕打出来还有希望吗?
我怎么说才对呢?
什么相信他祝福他,都是套话,哪怕我就是觉得他没什么希望了,也要因为是发声主体,要担负传达正能量的责任,我必须说,他会。
我不知道怎么去相信他,就像不知道我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去相信他。
他是成年人啊,大我十岁了。
我所讲的这些故事,其实不过都是在讲自己。
我笔从来写我心。
每一次写之前,我都会反复想象他们的故事,在哪里发生,会有多开心,会有多难过,写每一个人之前,我都会告诉自己,要爱他。
但是,我写的好或者不好,那只是我希望他们能够成为的样子。
并不是原本的他们,根本不是。
我可以说,邱贻可职业生涯的一半就是在一队二队之间毫无建树地转圈圈。
可是我又怎么会知道,这样的表象下,到底他会付出什么,承受什么呢?
我其实是不想叫他叔叔的,但是忍不住,他现在是真的成熟了,一个人原来真的是会变的,是会长大的。
原来真的没办法永远任性啊。
浪人浪人,除了和小姑娘直播互动的时候,谁还浪的起来呢。
那么究竟,谁要负责浪,谁要负责人?
猪又是被谁给养死的呢?
都忘掉了吧。
还是忘记的人会比较幸福。
忘了断臂之伤,忘了失金之恨,忘了千难万险,八十一难。
要回首啊,是非成败一切成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问这世间,何人敢与我生死与共!
少年时,笑容总如橘子汽水一样清冽。
走到如今,往往如烈酒辣喉,痛饮后无边豪迈,击筑而歌。
若欲还这浮浊时间一个太平,别无他法,佛祖金口,地府幽冥怨念难休,寒星渺渺难察,拔剑相向,正是当空明月,正是当入地狱,无不甘愿,欲报家国,纵以我血荐轩辕,又如何?
为国而战的人,无论如何,都是英雄。
你说这世间成王败寇,胜者自然大声谈笑,大肆铺张,那么落败一方,就真的只能独自餐风饮露吗?
我最感动的是,尘埃落定,春风得意的那一位,总愿意向落寞的那一位伸出手。
坦坦荡荡。
那些年啊,或是刀光剑影,漠北箫筝。
或是桨声灯影,江南风月。
只愿岁月皆不辜负,子弟皆有归处。
知足,常乐。